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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竹馬】琥珀色之夢(13)

下回完結囉w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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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狗一直想著他,即使歲月流逝,人類的世界不停汰舊換新,天狗仍思念他。

同時,天狗也覺得有些不甘心。

他沒有留下任何物品,唯獨那些令人惋惜的話語和他纖細的身影在天狗的心湖徘徊,這麼一徘徊,就是千年的歲月。所謂妖怪也有情感,有時候妖怪一記下,縱使經過十年百年千年,那個一瞬間永遠會銘記於心。

自從他死後,天狗從未探訪過二宮家,天狗卻總惦記著那張畫,撇除回憶,那張畫是唯一清晰記下他存在過的證據,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遺物,對天狗而言,那張畫有著無比的重要性。

與其讓無知的後代盲目繼承那張畫作,不如由我來保護。

天狗這麼想,不過天狗也只是想過,雖然有搶奪之心,天狗卻也不想違背他的遺願,天狗也明白這張畫對他有多重要。

可是,如此一想,天狗心裡又只是徒增悲哀,一張畫而已卻被他視為珍寶,臨死之前還念念不忘,他明明什麼都有了,卻還是那麼哀傷,好像下一秒就會隨風灰飛煙滅,那不是天狗所認識的他。

他的心,全被那個人搶走了,因為那個人,他的生命迅速凋零,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明朗透徹…

而天狗,除了得到千年的寂寞以外,一無所有。

所以天狗想違背他的命令一次──搶走那張畫。

天狗派出兩隻烏天狗調查二宮家的事,得知二宮家如今已是富裕的大家族,現任當家名叫二宮和也,他繼承了古宅,獨自一人在古宅生活,那一張畫就保存在古宅中。

天狗也親自暗中探訪過一次,那天二宮正好窩在心之間打著他的電動遊戲,緣廊的門敞開著,天狗隱身在樹林中,可以清楚看見二宮。

天狗看見二宮的時候,差一點洩漏自己的氣息,原因是二宮和他的祖先長的一模一樣,不論是低頭思考的表情或是因認真而微微瞇起的眼神,一舉一動儼然是那人。

莫非真是命運?天狗悄悄問自己,天狗知道眼前的人並非自己思念的那人,然而只要面對那人,就算只有長相相似,天狗也認為自己毫無勝算,當著二宮的面,他無法搶走那張畫。

天狗折返回山林,正巧遇上小林祖孫倆,小林的祖母說起從前有位姓二宮的驅魔師幫她的丈夫驅逐惡靈,她的丈夫才得以安享天年,最後安詳地逝世,她將當時軼事說得栩栩如生,孫女在一旁邊微笑邊點頭。

天狗頓時有了主意,派出底下兩個烏天狗,以孫女的性命要脅老婦人配合他們引來二宮,老婦人照做了,烏天狗也用了妖術暫時使老婦人精神恍惚。

之後二宮來到熊本,天狗趁著這段時間拖延住二宮,天狗卻不知道二宮宅邸多了一位房客,而天狗好死不死和房客打了照面,也沒想到那人居然在畫後面放了一張手抄的不動明王心咒,更沒想到二宮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便識破騙局趕了回來,於是有了現在這樣的場面。

二宮說完一長串故事,有些口渴地吞了下口水,他這輩子可沒說過這麼多話。那時在山林裡面,他心一慌,以為天狗想對相葉不利,不過看著馬里歐和路易吉追咬著兩隻烏天狗,他頓時冷靜了下來,相葉身世清白又長的人畜無害,別說動物,連幽靈都喜歡相葉,妖怪見了相葉頂多想捉弄一下相葉,相葉也不像那種會刻意招惹妖魔的狂妄之人,所以根本沒有確切的前因後果可以顯示天狗和相葉有過恩怨。

那麼,對方的目標就不會是相葉,況且烏天狗也說只要事情一結束,老奶奶就會沒事,表示他們也不想害人。

二宮便讓馬里歐和路易吉逼問兩隻烏天狗,然後他才得知了這些故事,既然明白鼻高天狗的目標是那張畫作,他沒理由讓天狗大搖大擺走進他家,拿了畫以後又大搖大擺走出他家。

雖然天狗的心情令人同情,但是他的祖先想要保存這張畫的心情也令人動容,好歹他是二宮家的當家,祖先的遺願可不能背棄。

二宮想盡辦法在晚上趕了回來,其實他大可不用這麼緊張,因為他知道那張畫的後面還夾了一張咒文,妖怪絕對碰不了,這是二宮的祖父偷偷告訴他的一個小秘密,家族裡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似乎少之又少,畢竟二宮家的人歷代都把那張畫視為傳家寶,也視同二宮家的守護符,不僅用畫框保護,也嚴格規定家中的人除了擦拭之外不能隨便觸碰,當然就沒有人會知道畫的後面藏了一張咒文。

他會急著回來,還不是為了相葉雅紀,尤其聽完故事之後,他又更緊張了。

據烏天狗的說法,他們原以為二宮是一人獨居,壓根兒不曉得還有個相葉住在那裡,這下可好,萬一天狗和相葉遇上了,天狗心底的忌妒肯定會徹底燒起來,到時天狗說不定會對相葉做出什麼衝動事。

幸好,天狗比他想像中更沉穩,只是摔了摔相葉而已,看相葉還能活蹦亂跳跟自己吵架,身體看來沒有大礙。

「可是我不懂,為什麼是現在?而不是在我祖先去世之後,如果當時你想搶走畫,也沒有人會阻止你,不是嗎?」二宮疑惑地問天狗。

「他總說『千年之後,天意會枯萎,夢終究會綻放』,所以我才想看看千年後的現在是否真的改變了。」天狗看了一眼二宮,又看了看二宮身旁的相葉,「他果然預見未來了。」

二宮輕輕嘖了一聲,「未來不是拿來窺探的,是拿來寄望的。」

天狗微微笑了,轉向牆上那幅畫像,「你的心願總算成真了,你若開心,我也沒有任何怨言。」天狗的表情極為平淡,明明是面無表情,相葉和二宮卻覺得此時的天狗不論語氣或神態都散發一股溫柔。

「下次別喜歡驅魔師了吧。」二宮以你的品味真特殊的眼神看著天狗。

「好。」天狗笑著點頭。

 

事情告一個段落,天狗的心得到另一種境界的安定,天狗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,如今他看到相葉和二宮,那份纏綿悱惻的感情終於可以放下,他想那人的魂魄現在肯定在陰曹地府嘲笑他的愚昧呢。

他終究拿那人沒轍,那人想怎麼做就隨他去吧。

天狗站在窗前,準備啟程回去。

「有空再來啊。」相葉笑瞇瞇地說。

「這又不是你家!」二宮拍了下相葉的頭,「我讓你的小弟解除了小林奶奶的妖術,今後可別再嚇唬她老人家了。」他對天狗說。

天狗點頭,轉身一個縱身跳進了樹林中,婆娑的樹葉聲離他們越來越遠,直到消失在盡頭。

相葉和二宮仍然站在窗前,時而仰望那夜色明朗,星月皎潔,時而眺望那鬱鬱樹林,搖曳生姿。兩人一語不發,似乎把所有想說的,以及不敢說的話全釋放到此時柔和平靜的氣氛中。

也只是站在彼此身旁而已,有種無與倫比的安心感。

經過幾分鐘的靜默,相葉以一貫低沉沙啞的嗓音搭上開朗的語氣說話。

「嗯……所以說,這整件事情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啊?」

二宮斜了相葉一眼,「你聽了半天還聽不出來啊?真聰明。」

「不要把我當笨蛋!」相葉高聲抗議,雙手交叉在胸前,「我只聽得出來你的祖先暗戀他的一個好友,無奈當時婚事已定,那年代無法由自己決定結婚對象,他沒辦法和那個人遠走高飛,最後為了尋找那個人而生病去世……所以和我有什麼關係?」

「你說他喜歡女人還男人?」二宮問完,見相葉不假思索地想回答女人,他立刻插嘴,「都說了是竹馬之友,當然是男人。」

「喔…然後?」相葉偏著頭,依舊不解。

「然後……」二宮望著相葉,突然把頭撇向另一邊不說話。

相葉困惑極了,想說怎麼這時候鬧脾氣了?他聽到一旁附喪神們悶悶的笑聲,連馬里歐和路易吉也開心地晃著長尾巴,他覺得妖怪們好像都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。

「長得跟你一模一樣…」二宮耳朵泛紅,含糊地咕噥,彷彿有意不讓相葉聽見。

可惜相葉聽力極佳,一瞬間,相葉的眼睛亮了。

那個不惜讓二宮的祖先違背天意的人,該不會就是他的前世?

二宮訕訕地抓頭髮,他的祖先眼光怎麼這麼差…看上一個男人就算了,還是跟相葉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,這不就暗示他和相葉前世有過一段緣分,留待今世開花結果嗎?

相葉不發一語,沉默地瞅著二宮的側臉,二宮早已注意到那火熱的視線,沒好氣地看回去。

「看什麼看?」

「二ノ,我是你前世的情人喔。」

「才不是,前世的我跟你根本沒在一起!」

「那正好,我來當你今生的情人。」相葉此話一出,平常伶牙俐齒的二宮呆呆地微張著嘴,很快又闔上嘴,眼神飄移到另一邊,耳尖仍舊泛紅。

原來如此,不擅長接直球嗎?

好可愛。

相葉強忍住想衝上去熊抱二宮的衝動,取而代之,他握起二宮小小的手,捏了捏柔軟又肉感的掌心。相葉正思考著告白的台詞,不善言詞的他努力在他的字典中拼湊感動的字句。

二宮從相葉微微冒起手汗的掌心感受到相葉的緊張,只是輕輕握著手而已,相葉的心跳聲好像通過相連的手傳了過來,他低頭看著那隻大手微微顫抖,相葉的笨拙和傻氣無所遁形。

這人還是這麼直率呢。

他下意識地握緊手,也試著將自己的溫度和心跳傳達過去,回應。

手邊輕微的變化使相葉愣了下,旋即扯開一抹極為溫柔的笑靨。

 

「二ノ,我喜歡你。」

「嗯…」

 

已經沒什麼言語可以形容此刻的情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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